第七十八回 洪月娥有心讹曲辫

一班真真的没有理讲，明明是你们通同一路，把月娥藏了起来，却还要这般说法。我今天也没有工夫和你讲理，明天再和你们说话就是了。”说着，匆匆的起身就走。不料那少年男子听他这样说法，又见他立起来便走，不觉勃然大怒，跳起身来两手一横，把沈仲思去路拦住道：“你倒说得这般轻可，容容易易的就想要走么？今天你不好好的出来，我便和你同到巡捕房去，凭你是什么大老爷我也不怕。从来王子犯法，庶民同罪。做官的杀了，就好不要抵命么？”一面说着，揎拳掳袖的竟想要扭沈仲思的衣裳。

沈仲思见他真要动手，不觉慌了，大叫：“岂……岂……岂有此理，这……这是那……那……那里说……说起，方……方才你……你说我……我……我付过六千块钱，没有什么凭据，难……难道我……我……我指使月娥逃走，又……又……又有什么凭据么？”那冷笑道：“我那管你有凭据没有凭据，只要问他们本家就是了。你天天贼形怪状的不知来说些什么，偏偏的这几天里就会不见了，你还想要赖到那里去了？今天我们的官司是打定了。老实说，我是个无名小卒，就是官司输了，也算不得什么，你却是个场面上，看你怎样的坍台得起？”一面说，一面眼睁睁的就有个动手的意思。沈仲思见了势不妙，要走又不能，不走又不好，竟十分的着急起来。暗想：“他们的说话虽然可恨，理却是不差，丢掉了六千块钱还在其次，倘然真个的拉拉扯扯动起手来，被他们扭到捕房，虽然真者自真，假者自假，自然有一个水落石出的收场，但受了这般的糟蹋，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在上海见？”这样一想，便心中只想脱身。无奈那个乌怒目横眉的迎拦住，心上正在忐忑，幸而那班本家和娘姨做好做歹的上来解劝说：“沈大不是这样的物，你不要瞎疑心，月娥虽然不见，我们慢慢的在外边访问，料想寻得出来。”那乌还是装腔做势的不肯。本家和哄着，又劝了一回，又把他拥出房去，那本家回过来，向沈仲思飞了一个眼风，似乎叫他走的意思。沈仲思正在着急，不得立时就走，便三脚两步的走了出来，一路垂丧气的回去。想了一夜，气得发昏。隔了一天，沈仲思还是昏昏闷闷的无打采，只恨着洪月娥没有良心。

这一天沈仲思睡在床上还没有起来，忽地传进一个李子霄的名片，说要请他立刻过去。沈仲思不晓得是什么事，想着这几天受了一肚子的闷气，正想要到子霄那里和他谈谈，便在床上起身，梳洗过了，吃过点心，直到李子霄新赁的公馆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