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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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子的面容隐藏在冕旒之后，看不清他的神。那官员说完之后，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。

片刻后，一名官员挺身出列，捧着笏板躬身道：“臣五鹿充宗，有本启奏陛下。”

负责维护殿内秩序的御史大夫张汤开道：“讲。”

五鹿充宗道：“方才王御史称，左武军孤悬大漠，粮不继以至全军覆没，其罪在丞相韦玄成一身。然左武军孤军数千里，直至兵败，朝廷方知此事，王哲岂无罪责？”

声称要诛杀丞相的御史王温舒抗声道：“王大将军名动天下，左武军又是百战锐，所攻之原兽类，阖族不过数千。据臣所知，左武军虽然远在域外，但每皆有回报，朝廷对其行止了如指掌，岂有不知之理？所谓兵马未动，粮秣先行，敢问五鹿少府，王哲身在域外十有余年，莫非朝廷均不知其事？左武军粮供应难道与丞相无关？”

此言一出，不少都在点。丞相为百官之长，负责朝廷的收支用度，若说对左武军的行动一无所知，推托之辞未免太过明显。

王温舒转身对五鹿充宗道：“阁下身为少府，对左武军行止有所不闻，理所当然，丞相岂能不知？”

等众议论声平息，五鹿充宗开道：“王御史有所不知，左武军粮饷一向由少府开支。”

此言一出，殿中立刻哗然。吕冀独居一席，原本象是看好戏一样看着两争论，听到此言，也不禁微微皱起眉。

少府掌管的是天子私产，按汉律，山海池泽所出归天子所有，天子平的支出，宫廷费用，以及祭祀、赏赐由少府开支。左武军作为朝廷的军队，由少府开支军费，完全不合理。

程宗扬这会儿终于听明白了，王温舒和五鹿充宗唱的是双簧啊，丞相韦玄成根本就是个幌子。王温舒攻击丞相，五鹿充宗站出来替韦玄成辩解，其实要说的就是最后这句：左武军是天子自己掏腰包供应的军队。

问题是他们两个为什么这时候站出来提到左武军的事？作为亲历者，程宗扬知道左武军兵败大原，固然是因为遇到了一支原本不应该出现的军队，但很大程度上与后勤不足有关。他还记得自己来到六朝之后吃的第一顿饭：白水马，更记得孟非卿曾经透露过：有泄漏了左武军的行踪，才使得罗马军团能在大原上准确地伏击左武军。

左武军兵败是在天子亲政之前，当时主掌军事的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子孟，而主持少府，掌管左武军开支的只可能有一个：太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