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但为君故，潺湲至今

他。

“记好了啊，杀你者独孤寂。教你在黄泉路上，做个明白鬼。”

（原来……原来是他。）奚无筌的鹰书曾提及，顾挽松不知用了什么法子，赚得自囚剑冢后山的十七爷出马，护送毛族质子前来。没想到……独孤皇族之中，居然一前一后出了两名峰级高手，果然天下就该归他独孤阀所有，半点也不冤枉。

冰无叶忍不住想笑，却连动动嘴角都觉费力，进气渐不如出气多，视界里一片模煳。忽听独孤寂道：“但赢你我不痛快。你输在运气不好，若早半个时辰遇上，你摸到边了，我却不知道边在哪里，我多半要输；但这半个时辰里，我踏上山了，你还在山边。今之败，你……运气不好。”

冰无叶闭上眼，终于笑了出来。

“像你我这样……能自行摸索着上山的奇才，想来不会太多，只能救救运气背的。后……若还遇有登山之，无论离山多远，是否终生无望，给他……给他一次机会，当还了我没赶上的半个时辰。”

独孤寂一怔，哈哈大笑。“你这倒挺有趣。”

站在胜负天秤两端的二无从得知，冰无叶濒死之际的无心戏言，将在多年后的某个夜里，自十七爷掌底救得一名拥有绝刀之名的男，进而改变了许多的命运——包括与独孤寂休戚相关、称“三川第一绝色”的那名子。

落拓侯爷作势提掌，怀中忽传来一把动听的嗓音：“别……别！别杀他。”竟是贝云瑚。

独孤寂停掌不动，蹙眉道：“丑丫，斩不除根，春风吹又生。你可想清楚了。”

“我曾想亲手杀他，可如今这样，他做不了恶了。”

贝云瑚轻道，望着半死不活的美男子，细语微颤，泫然欲泣，吻却很平静。

“毁了器具札记便罢，把他留给南岸的姐妹们吧。失去武功，他将无法在山上立足，会有多少无垢天愿意留在他身边呢？留下的，并不晓得自己剩不到几年的生命，等她们全都如花凋零了，还有没有来照顾你、可怜你？

“你应能活得比我久才是，愿你在余生中好生思索，何以沦落到这步田地。此生……我们是不会再相见了，虽然你拿走的比给予的多，我并不后悔来这一遭。十七爷，咱们走。”

独孤寂抱着她转身迈步，所经之处，水槽、水肺机簧，栖亡谷的札记，以及木箱里的游尸门文书等无分大小，一一应声迸碎，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掌一路碾压，就这么化成了齑烟尘，弥漫在明明灭灭的焰火间。